“好疼啊,比刚才……更疼了……那个……小蝶……用手指……再……插我一下。”菲儿没有把刀拔出来,随着呼吸,那把匕首刀柄一颤一颤的。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她的嘴唇也是一颤一颤的,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含混了。 “嗯,好,前面还是后面?” 红蝶问话的时候,紧紧地咬了咬牙。 李索菲 “废话……当然是……前面……昨晚才是……我第一次……还不够……从那时起……我就不是……翘臀……” 菲儿的话没说完,她的阴道就一下子被红蝶的手指填满了。 ——大概,一下子就有三根手指吧。 ——好满,好舒服。 ——小蝶,谢谢你。 菲儿把眉毛皱起来,依偎在红蝶怀里,眯着眼睛看着床头油画里的女人,忍受着红蝶手指的粗暴抽插。 ——菲儿,李索菲,这是你最后一次做爱了。 ——姐姐,你看见了吗? 菲儿费力地把眼睛抬起来,去着红蝶晶亮如水的眸子和遍身被刀子割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吊带衫的左肩带被割断,从左边松松地滑落下去,肩头圆润,乳房活泼而饱满,乳头是淡淡的咖啡色,直直的挺起来,挥着翅膀的蝴蝶颜色如血——皮肤细嫩,身上的那些刀口仿佛一张张裂开的嘴巴,血是红色,绚烂而有些伤感。 “菲儿,你……还撑得住吗?”红蝶看着怀里颤抖的躯体,忽然伏下身,含了菲儿右乳的乳头,孩子般地吸吮。 “嗯……好……好……喜欢……啊……”菲儿的呻吟含糊。 ——小蝶,谢谢你。 ——姐姐…… 菲儿用手抓了肋下的刀柄,用力抽出一点,然后再把它刺进去。 下身,红蝶的手指也是,只是频率更快。 ——嗯,应该同步的。 菲儿想。 红蝶的喘息让她想起昨天的风,而红蝶的眼泪让她想起昨夜的雨。 她再把刀抽出一点,再刺入,每一下都抽搐,每一下都疼痛,痛里面带着奇异的感觉,越来越快,终于和下身的那些进进出出的手指同步了。 ——这进进出出的,和做爱好像啊。 ——姐姐,你看,你的女儿在替你和我做爱,而同时,我,你的女儿,也在和我自己做爱,用我自己的方式。 ——聂鑫,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做这个实验,让我弄明白最后一件事。 ——现在,我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真好。 “再……快一点……我要……高……潮……了……” 她嘶哑着把这句话喊出来。她感觉红蝶用一只手顶住了她的腰,而她身体里的那几根手指的抽插也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频率。 于是,她把抽拔刺入的循环加快,让血如同唧筒中的水一样随着插拔点点滴滴地溅出来,就像现在她阴道里开始溅出的那些爱液。 随着痛,随着畅快,随着呻吟,随着流泪,虚弱但是兴奋,残破但是疯狂。终于,下腹和肋下的两股热流一下子同时爆发开去,让菲儿忍不住剧烈地呻吟喘息,春水荡漾,俏脸上一下子铺满红晕,生命却开始渐渐远去…… 郭梦北 “菲儿,我不去看你了。” 那十根纤长的手指在那八十八个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游走,小北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她刚刚听到了好多声音——说话声,枪声,叫骂声,呻吟声,落水声,哭声和笑声,然后再又是不同的呻吟声和叫声,可她始终没有停下来。 她答应过她的阿牛哥,也答应过她的阿猫姐,会给她们一直弹琴的。 她知道阿猫姐现在就在游泳池里,她其实满希望这个大胸女人能和从前一样和自己来一小段四手联弹的。 ——但是不可能的,我知道,没所谓。 她笑着,在弹奏的间隙里终于把脸上的那些水渍用手背揩掉了。 然后,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轻一声重一声的。 当然,那是那头被她吃掉了一个小脚趾的大傻牛。 “小北,刚刚……” “嗯,冰冰,我还没弹够,不想起来……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一些事情,等一会……先帮我去看看小蝶,我懒得起身了,你帮我去和她告个别。” “好。”那个轻一声重一声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 “还有,帮我和菲儿也告个别。”小北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李索菲 “菲儿!” 门口的尖叫很凄厉,如果不是这声尖叫,菲儿觉得可能自己已经融化在刚才那个高潮里了。 她费力地抬起眼,看到扶着门框的短发女人,手里有枪,脚上有血,眼里有泪。 “司徒冰冰……大傻牛,嘿嘿,”菲儿倦倦地咧开嘴,虚弱地笑了一下,“对不起……我……逼着小蝶……和你……撒了个小谎。” 说着,她猛然闭上眼,咬着牙,一下子把刺在肋下的刀抽出来。 那把刀划了个弧线便脱手,血喷出来,仿佛一道红色的小喷泉。而菲儿身体随着向反方向滚动,离开了红蝶的身体,然后丧失了平衡,咚地从床上滚下来,抽搐着滚到冰冰的脚边。 血在喷,娇艳的身体宛如带血的梨花,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线。 “为什么都这么糟蹋自己?你们也是,颠当也是。该死,真该死,我也就要死了,很快就死了。你们想死只管死,为什么非要抢在我前面,让我看到?到死都不忘了拿我开玩笑,这就这么好玩,是吗?”司徒冰冰的声音呜咽,满脸都是泪。 “冰冰……其实……我……始终是想死呢……刚才……我和小蝶赌……我答应她,如果她抽的牌比我大,我就不死……去和……陆凯那家伙……结婚……结果,哈哈……也是我赢,看来……老天也同意我的选择……对大家都好。”菲儿抬头,喘息,娇嫩的嘴唇苍白却带笑,眼睛却显得有些黯淡,“有人爱我,可……我不爱他,一直留着自己,给那个我爱过的人……聂远,我姐夫……想把自己交给他……你知道吗?那个……几乎被社交圈里每个年轻人都……都上过的……翘臀……Sophia……其实到昨天晚上……都还是……处女……哈哈哈哈……”菲儿笑起来,莫名其妙地,她觉得自己的体力好像恢复了很多,“实际上,他们都只肏过我的……屁眼……觉得物以稀为贵……实际上……都他妈的是……搅屎棍子而已……我曾经把自己给姐夫……他没要……我难受过,但是后来我知道,这是好事……他不爱我,而我至少可以把自己的处女……给爱我的那个……今天……我被插到高潮的时候,脑子里没有姐夫,但是也没有陆凯……只有我自己……所以,我没有什么牵挂了,没有遗憾了……司徒冰冰,你知道吗?流血的感觉,其实……好极了……” 说到这里,菲儿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大量的血从嘴里跄出来,苍白的嘴唇一下子变得猩红。她喘息着挣扎,试图起身去摸身边的那把刀。 但是她失败了,一下子重重摔在地上。她看到司徒冰冰在她身边单腿跪下,然后,她的身体就被司徒冰冰那条有力的手臂扶起来了。 “大傻牛……你的怀里……很暖和……但是,放开我,让我靠墙坐着……就好……司徒冰冰你记着……你的怀里抱的,始终应该是小北,郭梦北,不能是别人……你心里也是……小北她……为你吃了很多苦……”菲儿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任由表情有些呆滞的司徒冰冰扶着自己靠在墙上,然后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 “小蝶,冰冰,菲儿现在……漂亮吗?” “嗯,菲儿,你当然漂亮,比什么时候都……”伤痕累累的红蝶费力地挪到了她的身边。 “设计了这么多衣服,到最后,这个造型最适合我……大傻牛,别愣着……朋友一场……给我倒杯酒,然后……去找你的小北……好好抱抱她……用你的枪……好好给她……对……就是床头柜上那瓶……Fumé Blank ……还有……小蝶,刀……帮忙拣起来……给我……我觉得……我还能……再……来一刀……” 说到这里,菲儿把头靠在墙上,喘息着休息了一会,看着正往高脚杯里倒酒的司徒冰冰,也看着红蝶费力地走了几步把那把染满鲜血的匕首捡起来,同时在身后留下一串散乱的血脚印。 把刀递过去的时候,这个娃娃脸的女孩止不住抽泣。 递上高脚杯的司徒冰冰也是,她的眼泪都滴进酒杯里了。 菲儿先把刀抓在手里,却只是笑,刀尖抵在翘挺的左乳乳头上,“其实……死的时候……能带着好朋友的回忆,好幸福……还有,小蝶,现在……我不关心姐夫看见我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了……”说着,她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上,用力刺下去,把乳头分做两半,直直地插在进胸口。 大口的血呛出来,但菲儿却开始笑,抬起仿佛戴了红色丝绸长手套的手,接过冰冰递上的白葡萄酒。 “淡淡的烟熏味道……果然,这才是我最喜欢的酒……留给自己的……”菲儿的嘴里喃喃着,抬起胳膊,有些费力地把高脚杯端倒唇边,微微倾倒。没有更多的酒流进她嘴里,反而,她嘴里血却先流进酒杯去,在明澈的酒体中一下子弥散。 菲儿似乎想笑,却止不住剧烈地抽搐,头和手忽然一下子同时垂下去。 酒杯滑落,跌在地上,粉碎,白葡萄酒的那一点点醇香也就一下子湮没在满屋的血腥味道里。 红蝶 “冰冰,对不起……菲儿,还有我……” 红蝶瘫坐在菲儿的尸体旁,泪如雨下,孩子似地张开双臂,把司徒冰冰高挑而颤抖的身体环抱。 但是,司徒冰冰只是拍了拍她的背脊,就向后抽了抽身子,从这个拥抱里解脱出来了。 “小蝶,没事,我想通了……”短头发女孩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也温柔了,和从前那个总是紧张兮兮的司徒冰冰不一样,和从前总是气势汹汹的那个司徒冰冰也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做的事情。不光是我们,菲儿也是……” “还有曲凡姐……”红蝶没说下去,“很抱歉,这可能不是你想象里比试枪法的样子。” “对啊,枪法最差的我安然无恙活了下来,可枪法最好的曲凡姐却先死掉了。”司徒冰冰苦笑,“我知道,是她自己想。” “其实她本来打算和她的五个姐妹死在一起的,可是终于还是回来死在了你面前。”红蝶苦笑,“那天的事情……那个平安夜……” “嗯,刚刚听见杨梦菡对蒋宁说了……”司徒冰冰苦笑,有些无奈地看着红蝶满身的刀伤,“看来,都是真的……你去美国,不停地……闯祸,发疯……或者说……作死,就是为了找到这只叫做红玫瑰的蜘蛛,然后……对吗?”她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把话说完整。 “冰冰,对不起。”红蝶又说了一句,当然,她知道面前的这头牛已经完全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没有,我只是满不甘心的。”司徒冰冰的鼻音有点重,表情里显得有点委屈。 “不甘心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吗?”红蝶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轻松点,但是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或许有点,不过不是主要的,”司徒冰冰抽了抽鼻子,“我不甘心曲凡姐就这么背着黑锅死掉,不甘心知道曲凡姐心里的人原来死得这么憋屈,更不甘心,原来那个脸臭臭的黑丫头蒋宁,竟然是那个能让曲凡姐动心的……女人的妹妹,曲凡姐的心上人……原来……是那个类型的。” “一句话里有这么多曲凡姐。”红蝶苦笑了一声,“我觉得真正应该不甘心的,是你家小北。” “不会,”司徒冰冰抬起手,把眼泪擦掉了,“从前,我心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从来不敢和她说,但是现在,我和她把一切都分享了,刚才的这些,我也会告诉她,她笑我也好,我也不怕。因为我们俩是一体的,对于别人,仰慕也好,有一点点偷偷地喜欢也好,也不过都是那种……小迷妹追明星的感觉,哪怕偶尔会性幻想一下……”她说着,脸上开始有点发红。 而且,红蝶发现司徒冰冰开始浅浅地笑,笑容里都是幸福,也都是坦然,和在美国时候的她完全不一样。 “嗯,真好,太好了。”红蝶忽然也开始笑,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有更多的眼泪滚落下来。 她没有擦眼泪,就这么侧过头去朝外面看——阳光很亮,亮得有些晃眼,亮得水边那架白色的钢琴上似乎罩上了一圈明亮的光晕,把琴凳上的小北也笼罩在里面。那个羸弱的长发小女人依然垂着眼,沉醉地弹奏,身上宽松的的白色棉质浴泡被血水溅得点点鲜红。两颊有泪,混着血水从脸上挂下来。 从小北指尖流出的依旧是《教父》里的《柔声倾诉》,从曲凡来,到现在,始终都没有变过。 “Wine coloured days(金色时光), warmed by the sun(太阳温暖). deep velvet nights(甜蜜夜晚), when we are one(情意绵绵)……” 司徒冰冰随着琴声轻轻地哼,“小北最喜欢这首歌了……小蝶,那个……我……该走了……她等我太久了。” “嗯,快去吧,做你们想做的事情,不用管我。”红蝶用力抿着嘴朝她笑,“司徒冰冰,小北为了你,真的吃了太多苦了,所以,答应我,现在和以后,你们都要幸福……我就在这里,一会,等梦菡下来,我们会一直看着你们。” “好,小蝶,我答应你。”司徒冰冰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喂,死党,大傻牛,司徒冰冰。”红蝶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喊,然后看着司徒冰冰回过头,“要告别了,我要求一次亲亲和抱抱,不用亲我的嘴,亲脸就可以……” 她的话没说完,身体一下子就被这个短头发的女孩子一下子紧紧拥住。然后,两片嘴唇在她的娃娃脸上印了印。 那两片嘴唇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在红蝶的薄嘴唇上轻轻碰了碰。这让红蝶尝到了那两片嘴唇上的那些属于自己的眼泪。 果然,那些眼泪都是又咸又苦的。 这次她没有阻拦司徒冰冰离开,只是默默地坐在地上,看那道颀长秀丽的背影一点点走入门口那团明亮的光里。那只断了小脚趾的右脚,让司徒冰冰的脚步显得微微有些瘸。 ——冰冰,小北,这是属于你们的幸福,而我,也有属于我的。 红蝶想着,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倦倦地笑,然后俯身,按住倚墙恬睡的菲儿的胸口,握住刀柄,一用力,就拔出来。 菲儿睡得很沉,很香,一动不动,头歪着,依然微笑。 匕首的锯齿和倒钩上,血肉淋漓,可能还有一点点内脏的碎片。血一点点从刀身上顺着血槽流下去,露出里面拿一片惨亮的银白。红蝶想也没想,顺手就把刀刃在自己丰腴的大腿上深深割下去。 大量的血涌出来时,她皱着眉微笑,疼痛钻心,感觉痛快,但是下一瞬间,她的腿就一下子软掉,似乎再也承受不了自己身体的重量,于是她只能扶着门槛,慢慢跪坐下去。 ——梦菡,这里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而且,我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来陪我,陪我送她们走,我不想一个人听到接下来的枪声。 ——然后,来帮我,你答应过我的。 杨梦菡 “要说的就这么多,现在,我的事情办完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现在就杀了我,那样我会很感激你。但是,记得我刚才告诉你的事情,在我死之前,把我的眼睛挖出来,让我和她们一起。” 杨梦菡的声音平静,里面带了说不出的轻快。 ——孙峥,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完了。 ——现在,我们四个可以一起了,虽然,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如果你妹妹现在不杀我的话。 ——当然,她现在杀了我的话,也很好,她给我的花生米,应该和你给我的一样好吃。 ——还有,我真的不想做接下来那件事,你知道的。 蒋宁 “你走!或者,你现在就开枪打死我!” 蒋宁抱头,眼珠通红,头发凌乱。 ——姐姐、干爹、聂鑫、曲凡。 几张面孔交替着在她眼前出现,真假混淆,善恶不分,神经被撕扯,头痛欲裂。 “也好……那我下去,虽然不情愿,但是答应小蝶的事情还是要做。”杨梦菡耸了耸肩,“还有,你刚刚弄得我很舒服,让我恍惚间觉得是在和孙峥做了……所以,谢谢你。至于你的那个干爹,我现在已经没兴趣杀了。留给你自己,给他生娃,或者去势,都随你。” 蒋宁就这样跪在地上,看着这个大眼睛女人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枪,步履轻松地顺着那条铁艺楼梯走下去。 而那段始终循环往复的钢琴曲,也在终于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了。 郭梦北 感觉到那个熟悉的火热身体坐在她坐的那条琴凳上,感觉到那肌肉紧实有力的后背贴住她瘦骨嶙峋的背,感觉到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搭上她深深的肩窝,小北终于深深吸了口气,把她弹琴的手停下来了。 她的眼睛依旧合着,反手在颈间司徒冰冰的手上搭上去,温存地笑,声音依然沙哑,却好听,“大傻牛,你好慢,等了你好久……我的琴好听吗?” “嗯,”司徒冰冰从后面拢住她娇小的身体,脸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异常温柔,“小北,眼睛不睁开就知道是我,真好。” “你的身体我熟悉,你的味道我也熟悉,”小北把身子软洋洋地靠过去,仿佛一只求撸的小猫,依然舒服地闭着眼睛,“大卫杜夫的冷水,你用男香,我用女香,情侣香水的味道,死了也忘不了……” “小傻瓜……”司徒冰冰温存地在小北的脖子上吻上去,浴泡随着吻从肩上滑落,肩头圆润,斜斜地露了半个胸,“刚才曲凡死了,菲儿……也死了,还有,小蝶……” “嗯,我知道……这是她们想要的,可能是我的眼睛点了你的牛眼泪,所以,刚才,我看见她们了……”小北没有诧异,只是微笑,擦了擦脸上的血,自顾自地撩起了司徒冰冰上身那闻起来有鲜血味道的T恤下摆。司徒冰冰随着抬手,衣衫褪落,乳房挺出来,骄傲而坚挺。 “阿牛哥,现在,你准备好了吗?”她问,“或者说,你还有遗憾吗?” “有。”司徒冰冰的语气很认真。 “哦?是什么,告诉我。” “我的遗憾就是这辈子陪你太少了,而且,我还总是心心念念着别的女人。” “没事,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时间不长,但是质量很高。”小北的声音很轻快,“而且,有了这段等待,我的钢琴,驾驶的水平都有提高,嗯,射击也是,提高了一些。还有,大傻牛,你对曲凡姐是在追星,哪怕你会对她性幻想也是。” “我怀疑你听到了我刚刚和小蝶的话,”司徒冰冰的语气也轻松了很多,小北猜她现在脸上的笑容一定戆透了。 “那么,小北,你有遗憾吗?”司徒冰冰嘴里的热气吹进她的耳朵,痒得她缩起脖子。 “嗯,有。”她躲开爱人的骚扰,学着司徒冰冰的语气。 “哦?是什么,告诉我。”这次轮到司徒冰冰问。 “我的遗憾是……”小北卖着关子,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奶子太小,所以你干我的时候,抓着我的奶子意淫曲凡就会出戏……哈哈。” “哈哈哈哈……小北,郭梦北,小妖精,我爱你。” “冰冰,司徒冰冰吗,大傻牛,我爱你。现在,咱们开始,好吗?”她听着司徒冰冰衣衫落地的声音,感觉那个贴着她的身体站起来,于是就也随着起身,打开琴凳,从里面拿出了她的瓦尔特,“冰冰,我的枪法没你好,所以还要麻烦你脱衣服,否则,我怕……” “傻瓜,瞄不准也没事,今天我的身体全给你打,而且,你不是最喜欢看我裸着胸只穿一条牛仔裤的样子吗……”司徒冰冰抬手揉了揉小北的长头发,然后又不自觉地伸手到小北胯下,有点贪婪地摩挲着她双腿之间的那块小毛毯。 小北就这样眯着眼睛享受。她其实有点想就这样一直被爱人搂着,这样一直被她摸。但是她知道时间差不多了,所以她终于伸出手,摸到司徒冰冰紧绷有力的平坦小腹,轻揉但坚决地把她向外推。 感觉到司徒冰冰的手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听到她向后退的脚步声,小北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现在睁开眼睛,她就能看到司徒冰冰握紧了手里的鲁格,枪口对着她,一步步地后退,同时,拨开保险。 如果她现在睁开眼睛,她就能看到司徒冰冰的眼睛睁得很大,用力地盯着自己看,仿佛要把属于她的一切都印在眼里。 如果她现在睁开眼睛,她就能看到,那一霎那,司徒冰冰的眼神之中温情无限。 可是,小北只是眯着眼睛,目光茫然得仿佛没有焦距。 “大傻牛,记得,千万别第一枪就打死我。”她说,把手里的瓦尔特举起来,满脸是笑,幸福得像个刚刚吃了大白兔奶糖,心满意足的小囡囡。 “嗯,我记得,小北,我……” 司徒冰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小北把她打断了。 “司徒冰冰,我爱你。”她用那个沙哑的声音说。 “郭梦北,我爱你。”她听见那个清亮的声音说。 砰! 司徒冰冰 两声枪响并作一声。 在这一声枪响里,楼顶露台上的黑皮肤女人皱着眉毛向下凝望,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无奈。 在这一声枪响里,已经走到一楼门口的大眼睛女人倏然回头,那头披肩发一下子飞到她的脑后。 在这一声枪响里,瘫坐的门口的娃娃脸女孩把手里血淋淋的匕首再一次狠狠地在大腿根上那个本就已经很深的伤口上次重新割下去,穿透牛仔裤的布料,刺破皮肤割开肉,深可及骨。 可是,这一切,司徒冰冰都不知道,她只是看着她的爱人,看着这个肌肤发黄的瘦弱身体一缩,然后便向后倒下去,斜斜地压在身后的白色三角钢琴上,奏出一串零乱的音符。 那朵血花在她娇小的右乳的最顶点爆开,带着气泡的血从她嘴里咳出来。她用握着枪的右手支撑住身体,左手捂在伤口上,但只有片刻便放开,五指箕张,对着身前的空气紧张地摸索。 “大傻牛……冰冰……司徒冰冰……我打中你了吗?……冰冰,你在哪?……嗯……咳咳……回答我啊……冰冰……老公……”那把沙哑的嗓音带着喘息,夹杂呻吟,呼叫中带着哭腔。 司徒冰冰奔过来,满脸诧异——她的肩头多了一道长长的子弹擦伤,擦掉皮肉,几乎露出骨头。但是她浑然不觉,只是一般揽住小北娇软的身体,看着她的血从胸口的弹孔浓浓地喷出来,感觉她在颤抖。 “小北……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肩膀上火辣辣地疼,但司徒冰冰却顾不得,只是搂着爱人,边问,边用手在小北眼前晃。 小北睁着眼,眼神浑浊,没有焦距,也没有反应。 “你没事就好了……你没事就好了……我打你到哪了?大傻牛……你还好吗?你疼吗?” 长头发女孩她胸口的弹孔在喷血,冒着气泡,她的声音变得比以往更嘶哑了。但她依然在问,边问边摸。随着摸索,手上的血涂在司徒冰冰的皮肤上。 “我没事,打到肩膀了……不疼,小北,你还好吗?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司徒冰冰满脸都是焦急。 “嗯……咳咳……冰冰,我瞎了……对不起……你走时,我的肾就已经坏了……没告诉你,我怕你担心……会挂着我……不忍心走……咳咳……我真废物……虽然视力越来越差……但是……没想到撑不住,还是在对你开枪之前就彻底……看不见了……我练着蒙着眼睛……弹琴,练着……蒙着眼睛开那段去咱们孤儿院的山路……也练着……蒙着眼打靶……我以为……能打到的……”小北苦笑,边说边挣扎着去勾冰冰地脖子,“大傻牛,你没事就好了……你这一枪,打得我好舒服,刚才一直忍,现在不用忍了……可惜没让你舒服……我好笨……咳咳……不行了……冰冰……哦……”呼叫的声音忽然放大,大口的血呛出来,身体软下去,不再说话,只是呻吟,很陶醉很热切,微黄的皮肤上泛起一抹美丽的红,脚面绷起来,修长的腿也终于开始不自主地蹬踢。 ——天啊,原来关心一个人的时候,竟然可以忘记自己的感觉,只有放下心来的一刹那,感觉才恢复。 ——天啊,原来爱一个人,感情可以深到如此。 ——小北,原来你吃了这么多苦。难怪你会说腰疼,难怪你每次上厕所都要那么长时间。 ——难怪小蝶,菲儿和伍凌会那么说。 ——司徒冰冰,你这头大傻牛,你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郭梦北,你直到这个时候才告诉我,是怕我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你的病?是吗? ——看来,我终于主动做了一件你想要的事情。 ——还好,没有让你失望。 “小北,再来,没事的……” 司徒冰冰想着,揽住了小北的腰,语气温柔,眼光湿湿润润的,对着小北翕张的嘴唇深吻下去。 她感觉小北的血一下子涌进嘴里,又浓又咸。于是她开始尽力吞咽,在吞咽间感觉小北挣扎着回吻。 她捉着小北的手,引导着她手里的瓦尔特,顶在自己左胸硬挺挺的乳头上,而自己手里的鲁格却下滑,探索到她的两腿之间的小毛毯,然后再往下,向着那道小溪谷进发。 “冰冰,不要……先打我的腰……腰好疼……一直好疼……求你……打掉它们……打掉……” 小北呻吟着,腿夹紧,推开冰冰的舌头,沙哑地喊出声,然后便继续贪婪地吻。 司徒冰冰愣了片刻,便释然,枪口横移,滑到小北盈盈不足一握的腰,横过来,顶住小北的腰眼。 然后,她询问似地拍了拍爱人的后脑。 “唔唔……”小北显然不忍松嘴,边继续深吻,边挣扎着点头。 砰! 郭梦北 听见司徒冰冰的枪响时,小北的身体激烈地一颤,感觉那颗子弹呼啸着横穿过她的身体,一往无前地把那两个带来痛苦的两个器官次第毁灭,让它们化为肉屑和鲜血,崩解飞散,然后从腰的另一侧裹挟着那颗子弹一起冲出来,溅出老远。 这给小北带来了更多的疼,但里面有解脱的痛快,就像小时候在孤儿院,冰冰帮她拔出扎在手指尖的木刺,或者挑开她脚心磨起的水泡,或者,接上她摔断的手臂。 ——疼,但是很痛快,很爽。 ——冰冰,你能体会到吗? ——当然,你能。 ——我每次掐你,拧你,咬你的时候你都体会得到,不是吗? ——告诉你个秘密,每次我欺负你的时候,我自己也能体会到你有多疼。 ——我们是相爱的,我们的心也是相通的。 ——两个人都体会得到,相爱的人,心灵相通。 这股疼痛让小北的身体开始痉挛,痉挛到她的手指开始勾起来。而那把顶在冰冰高挺胸口的瓦尔特,也在这阵痉挛里被她的勾动的手指击发了。 砰! 司徒冰冰 在这枪声里,司徒冰冰的身体随着一颤,她觉得胸口仿佛被一个小拳头重重打了一拳。 就像在孤儿院时,她用身体挡住那些坏小子打向小北的拳头时一样。 子弹从她的后背穿出来,带着喷出的血。 胸前那颗高挺的乳头化为肉泥,裹着鲜血,溅了小北一身一脸。 ——小北,可惜以后没法让你再咬我这里了。 司徒冰冰迷迷糊糊地想,觉得这个伤口甚至没有小北咬的疼,反而有点麻酥酥的,仿佛有千万只小蚂蚁在咬啮。她忍不住从鼻腔哼出长长的呻吟,咬着牙,在那一股股热血伴着奇异的欣快感觉冲上头脑的时候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咬着牙,把抵在小北腰间的枪再次向下滑去——枪口火热,肚皮平坦,染了血的小毛毯显得更柔顺,私密的花园春水泛滥,比以往哪一次做爱的时候湿得都厉害。 “冰冰……插进来……进来……”小北喃喃着,把腿分开,甚至把胯向着枪管插入的方向沉下去。 “小北,你不是问过我会不会在你身体里开枪吗?现在,最后的一枪,要来了。” 枪管没入小北阴道的时候,司徒冰冰在心里对她说。她们嘴吻在一起,血从彼此口唇亲吻的缝隙和鼻腔一齐呛出来。 小北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话,于是更用力地回吻。但她握枪的手没有放松,从伤口的地方略略移开,再重新抵住,另一只手紧紧勾住司徒冰冰的脖子。 砰! 郭梦北 ——大傻牛,你终于射在我里面了,真好。 ——可惜,小北没法给你怀孩子。 ——其实,蛮想给你生个孩子的,用你的卵子和我的子宫。 ——不要你来怀孕,大肚子的司徒冰冰不好看,我更适合。 ——唉。 小北能感觉到司徒冰冰射给她的那颗子弹留在她身体里了。 奇异的疼痛和酸胀,伴着快感涌出来,比那个什么小飞侠强多了。 虽然她知道她的阴道已经彻底被这颗子弹撕烂了,以后,没办法再做爱了,可她还是觉得好开心,开心到她一下子就高潮了。 这个高潮来得比以往所有的高潮加在一起都厉害,厉害到她的耳朵里嗡嗡响,厉害到她觉得自己眼前那片黑茫茫的雾气都散开了些。 ——神啊,如果能让我再看她一眼,该多好…… 小北心里这么想。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所有剩下的血一下子被这个高潮通通点燃了,开始剧烈地,不可遏制地颤抖。她不知道一下子哪来的力气,仿佛一条被网离水面的鱼,尽力地挣扎着,修长的腿缠上来,死死地盘在司徒冰冰腰间,用血肉模糊的下体贴着她牛仔裤硬硬的裆部,拼命地摩擦着,沙哑地,发狂般地呻吟。 她那只枯瘦的手死死抓着司徒冰冰的背,断掉的指甲插进司徒冰冰的后背,嘴贴上来,仿佛一只贪婪的树袋熊。 汗渗出来,泪淌下来,手里的扳机不由自主的扣下去。 砰! 司徒冰冰 “小北……”司徒冰冰睁大眼睛,松开了手里那把依然插在小北身体里的鲁格,抱紧怀里的瘦弱女孩,身体向前摔倒,压着她一起在跌在那具白色的钢琴上。 她听见那些琴键发出的凌乱声音,听见小提琴琴颈折断的声音,听见弹壳崩飞的声音,听见两把手枪双双落地的声音,也听见了来自小北和自己的呻吟悲叫的声音。 她看见了小北用力睁开却迷迷蒙蒙的眼睛,看着小北苍白的却嘴角翘起的嘴唇,看见小北瘦削的脸上溅上的浓稠鲜血和那些自己的乳房内部的黄色脂肪组织,或许还有些紫红色地的心脏碎片。 她的心。 司徒冰冰知道,现在,她俩就快死了。 她觉得自己的血很热,但是小北的身体更热。在她高挺却已经残破的乳房上,两个弹孔紧挨着,血汩汩地流,流了小北一身。那些挟杂疼痛的欣快感觉,宛如一波波的水浪,随着怀里小北的挣扎一浪接一浪地扑上来,让她窒息便在窒息中和她紧紧纠缠,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蹬踢,随着她呻吟,随着她抽搐,透不过一丝气息。 嘴里却是小北的舌头,激烈地搅动,带着浓重的血腥,畅快淋漓。 她忽然好想小北再咬她一口,于是她用力地把舌头顶进了小北的嘴里,顶在她的上下牙齿之间。 ——郭梦北,咬我,再咬我一口。 咔嚓。 ——好疼,真好。 司徒冰冰迷迷糊糊地觉得,小北这一下子可能把她们两个的舌头都咬断了,可这又怎么样? 她忽然想傻笑,紧紧地箍住了在怀里牵动的那个热乎乎黏糊糊的瘦弱身体。 或许是因为这疼痛,让司徒冰冰忽然觉得眼前一下子一片金灿灿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神啊,如果把我的视力给她一点点,让她再看我一眼,该多好。 郭梦北 水边,琴旁,血里。 两个浴血的身体纠缠,互相需要,互相索取,互相抚摸,互相缠绕。 爱的感觉,没有语言,彼此也明白。此刻只是这样便足够,彼此就是彼此。血流在一起,心跳在一处,一起加快,一起更快,一起到顶点。 颤抖,呻吟,痉挛,缠绕,携着手攀上峰顶,再携着手飞起来。 小北觉得自己眼前一下子全黑,再一下子,她便看到了明媚的蓝天。 阳光很亮,洁白的云朵不时飘过,水波荡漾,眼前,满身鲜血的短头发女孩和长头发女孩紧密缠绵,沉醉在那个永恒的拥抱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小北开心地笑起来,她忽然看见对面,司徒冰冰赤着上身,挺着骄傲的胸,穿着牛仔裤,脸上的笑傻乎乎的,正朝她伸出手。 这让她笑得更开心了,于是便也把手伸过去。当她们的手再次牵起来的时候,这两个身体就在小北的目光里渐渐地化成同一股青烟,不分彼此。 留下的,只有染血的钢琴和破碎的小提琴,堆在一起的鲁格和瓦尔特,还有那两具死死抱在一起,已经失去生机的肉体。她们就这样拥在那一大汪血泊里,随着那一下下不时的机械牵动,扬起一圈圈血红的涟漪,荡漾,然后消弭。? [newpage] [chapter:10.12 蝴蝶 La Papillon] 红蝶 “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 它的美荣,就像草上的花……” 红蝶倚着门框,自言自语,匕首握在手里,隔着那件已经变得血污斑斑白色的吊带衫顶在肚脐的位置。 她手上微微用了点力气,把刀尖所触的布料割破了,让刀尖直接顶在她那个精巧的,浅浅的圆形肚脐上。刀刃依然冰冷雪亮,血迹斑斑,有她的也有菲儿的。 ——妈妈,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的血就是从这里流进我身体的,不是吗? ——妈妈,今天这里的一切,这里的这些血,你都看见了吗? 身边,不远处,倚着墙睡着的,是菲儿。她的头歪向一边,长头发披散着,赤裸的躯体上仿佛穿了一件鲜血和伤口织就的血红色礼服,长长的睫毛垂着,嘴角有笑。 屋外的泳池里,曲凡性感迷人的躯体背朝上漂浮,看不到她身上的那几个弹孔,只是还有血从她身下涌出来,然后在周围的水里渲染开来,让她湿漉漉的白色吊带变成暗红色,浅蓝色的牛仔热裤变成葡萄紫色。她的那颗头却是仰面朝天的,眉目鲜活,表情释然,长头发在脑后的水面上散成一个乌黑的扇形。 泳池边,那架白色的钢琴上溅了不少新鲜的血液,仿佛一幅白雪红梅的写意国画。旁边,是翻倒的琴凳和摔裂的小提琴,交叠在一起的鲁格和瓦尔特手枪,还有那依旧紧紧抱在一起,躯体交缠,嘴唇吻在一起的那两个浴血的身体——长头发的短头发的,健美的和瘦弱的,穿着牛仔裤的和赤裸着的,闭着眼睛和睁着眼睛的。只是,她们俩都笑得好开心,和从前一样,或者说,比从前什么时候都开心。 ——嗯,妈妈,我想你都看见了。 ——现在我知道了,很久之前,在你和爸爸认识之前,你也在那个楼上的天台吹过风,在那个床边的十字架上杀过人,在那个不大的泳池里游过泳,在那架白色的钢琴上弹过曲子。 ——还有,你和爸爸,是在那间房里有的我,不是吗? ——今天,我要做一件二十多年前就该做的事情了。 她想,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用力,把刀向内推了几毫米,让刀刃把她那个精巧的圆形肚脐平平分成两半了。 红蝶觉得这种疼痛很特别,热辣辣的,和身上其他的伤口的疼痛都不一样。 她皱起了可爱的眉毛,轻轻吸了口气,重新念了那段她刚刚并没有念完的话。 “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 它的美荣,就像草上的花。 草必枯干,花必凋谢……” 杨梦菡 “你念的是什么?圣经吗?”杨梦菡轻轻地走过来,故作轻松地问,但是却没刻意掩藏话里的惋惜。 她的披肩发显得有些乱,稍稍把脸遮住了一点。她的眼睛显得很亮,黑白分明的,甚至比以往更大了一点。但是,她看那倚在门边的娃娃脸女孩的时候,眼睛里却满是惋惜。 “彼得前书,”红蝶的声音微微有些虚弱,“虽然我不喜欢读圣经,但是这几句话我还是蛮喜欢的,很带感,不是吗?如果单从这几句看,写这些话的那一位,说不定也是个冰恋者,哈哈……”说话的时候,这个娃娃脸女孩的面部肌肉稍微颤抖了几下,杨梦菡发现她似乎又把那把匕首往里推了推。 这让她觉得心很疼——完成了那个可能委托人都没觉得有可能完成的任务之后,有一刹那她觉得很轻松,但是也只是一刹那,因为她真的不想面对后面的这个对于她这样一个高级杀手来说应该简单到不值一提的事情。 这件事情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里,而现在,看着眼前人,杨梦菡觉得自己的心开始被这块大石头压出裂缝,渗出血来了。 她觉得红蝶从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像个被父母遗弃在街边的无助的小女孩,无助到哭也哭不出来,甚至比那天她蜷缩在血泊里睡的时候更无助。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个女孩子好受些。 她叹了口气,挨着红蝶的身体坐下了。 “喂,梦菡你说,好看吗……她们?”那个小小的,血迹斑斑的女孩身体贴上来了。 “嗯,好看,每个人都是。”杨梦菡苦笑,“真正的美人嗜血,你那个朋友给这个聚会取的名字,真贴切。” “是的,可能你不知道,她也死掉了,昨天晚上。”红蝶仰头看了看天,“知道吗?本来我觉得已经没希望找到你了,所以拜托她帮我安排一个死亡party,结果呢,她或许是被自己的创意打动了,又或许有一点点想和我一起最后看一次星星,总之她自己参加了那个party,而我终于放了她的鸽子。她那边也是,十几个人,一晚上,每个都很美,可是……” 红蝶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身体也颤抖了一下。杨梦菡几乎能听到那把刀分开皮肉的轻微声响,然后,她听见红蝶继续说下去: “死或许不很难,而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死掉,却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这对我不是第一次,我在美国的时候也是……那个时候,为了找你,我始终在疯狂作死,希望你的那个组织最终派你来了结我,但是,我自己没死,我的很多朋友却死掉了,在我眼前……那天,你答应我以后,我以为起码这次我可以做先告别的那个了,虽然不负责任,可是……唉……想不到,先是菲儿,然后是那两个家伙,都过来找我告别,还有曲凡姐……还是剩我一个,最后才走……哈哈……好难受……可是,我高潮了……今天,好几次……曲凡死的时候,菲儿死的时候,小北和冰冰死的时候……嗜血者……嗯……美人……嗜血……伍凌……你这家伙……” 她的身体又颤抖了下,现在,杨梦菡发现那把匕首留在她体外的刀刃只剩下一小半了。 “那天晚上咱们的确很疯,你喝了我的血,我也喝了你的,像你说的,如果对于吸血鬼,这就是咱们的‘初拥’。那个时候,其实我就有感觉,我逃不出你的手心了。”她说着,感觉红蝶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倒,于是她用一只手把这个虚弱的,伤痕累累的女孩子的身体扶住了,然后,她用空着的那只手给自己点了支烟。 “或许,而且我猜,你刚才不是没有要求蒋宁那家伙给你一枪,”红蝶点点头,用鼻子轻轻吸着杨梦菡喷出的烟雾,随着咳嗽,“虽然一样嗜血,可我比吸血鬼幸福,至少,吸血鬼没办法死,但是我可以……今天……终于……可以了……梦菡……帮我撑一下……腰……”说着,她咬了咬牙,双手开始用尽全力把最后的那点刀身往里推。 杨梦菡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但终于按照红蝶说的,抵住她的后腰往前推,制止了她身体本能的后缩。 她听见那把刀从里面刺破肉体再穿透皮肤的声音,也终于看到那把匕首的刀柄碰到红蝶的白色吊带衫了。大量的血从伤口的四周渗出来,把红蝶的吊带衫的下摆染成一片绚烂的红。 “好疼……可是……我又……高潮了。”红蝶把可爱的眉毛随着疼痛皱起来,呻吟的声音很轻。 “小蝶,你何苦……你这是怕我言而无信吗?”杨梦菡皱眉,“我答应帮你做那件事,就不会反悔……虽然我真的想……何况你帮我……找到了……” “孙峥的妹妹……出乎意料,是个黑丫头,嘿嘿……”红蝶笑起来,似乎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杨梦菡……知道吗?有时候……你显得傻呼呼的……我才不担心你说话不算……否则,你早就扔下那个瓶子……自己解脱了……我只是很贪心,想多体会一点,也想……记住那些人……在我身边死去的那些……还有,因为我爸爸死掉的那些……原来,刀是真的可以穿透身体的……当时,你那朋友……陈晓静,就是这样扎到……我爸爸的……不过……我没她的勇气……把刀捶进身体里去,所以我只能……” 她说着,忽然抬手把杨梦菡嘴里的烟抢下来,塞到自己嘴里,深深吸了两口,然后一下子咬住那个烟蒂,把刀刃用力地向旁边推。 她的手在颤抖,那把被她小腹皮肉咬住的刀几乎没有动。 “刚刚……帮菲儿的时候……没这么难的……我好废物……梦菡……帮我……帮我一下……” 杨梦菡叹了口气,抓住了红蝶握刀的手,用力向自己怀里拽了一下。 “嗤拉。” 刀刃终于把这个娃娃脸女孩的小腹割开了一刀两三公分的横向伤口,而缠住刀身的那些莹润的小肠,也随着被割断了一些。 “这是为了她?周茗茗?”她问。 “嗯,小雷……她肚子里的男孩子,她和他,都值得被我记住。”红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爸爸对不起她,我死了,见到她,用这一刀请她原谅……还有,变成蝴蝶的时候,茧……总要割破,不是吗?”红蝶手扶着微微颤抖的刀柄,声音显得有点虚弱,但是眼睛却更明亮也更清澈了,“梦菡,陪我进去,我要在那间房间里……知道吗,那是我出院之后……重新……装修的,就是为了今天。” 她说着,一只手扶着墙,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下子腿软软地倒下去。 杨梦菡皱着眉,一把把她扶住了。她觉得心里似乎已经完全被一些灰色的东西塞住了,让她觉得没法呼吸,所以她再次点了一支烟,闷闷地吸了两口。 “刚才那刀,我可能把腿上的肌腱……割断了……不过,我知道……梦菡……你会在我身边,所以……我也……不需要……再走路了……哈哈……抱抱我……”这个娃娃脸的女孩子笑着说,声音断断续续的,孩子似地朝杨梦菡张开双臂。 “嗯,”杨梦菡点头,把烟衔在嘴里,弯腰,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拖起她的腰,一下子把她抱起来。烟灰随着抖落,撒在她袒露的左胸上,血蝴蝶的翅膀落上炽热的灰,闪烁着熄灭。 红蝶被烫得眯了眯眼睛,却只是笑,“梦菡,被你抱着,感觉很好呢……” 她说着,抬起两条手臂环住了杨梦菡修长的颈,头靠在她的臂弯,微微合上眼睛,但片刻便睁开。 “想再看看她们几个?”杨梦菡问,没等她回答,就先抱着她向走向泳池边,再走过那台钢琴,然后,她抱着红蝶走进那间房间,缓缓地经过门口倚墙睡着的长发女孩,才最终向着十字架对面的那张已经浸透鲜血的床走过去。 她发现红蝶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四个女人的尸体,那眼神里充满了眷恋,甚至有些贪婪。与此同时,她听到红蝶开始断断续续地哼一首歌: “Pourquoi les poules pondent des oeufs?(为什么母鸡会下蛋?)…… Pourquoi les amoureux s’embrassent?(为什么情侣要亲吻?)…… Pourquoi les jolies fleurs se fanent?(为什么漂亮的花会凋谢?)…… Pourquoi(为什么)……” 杨梦菡知道那是法语,但是她听不懂。 ——但是,无所谓了。 聂远 “Pourquoi les poules pondent des oeufs?(为什么母鸡会下蛋?) Pour que les oeufs fassent des poules.(因为蛋都变成小鸡) Pourquoi les amoureux s\u0027embrassent?(为什么情侣要亲吻?) C\u0027est pour que les pigeons roucoulent.(因为鸽子们咕咕叫。) Pourquoi les jolies fleurs se fanent?(为什么漂亮的花会凋谢?) Parce que ?a fait partie du charme.(因为那是魅力的一部分。)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 (为什么会有魔鬼又会有上帝?) C\u0027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是为了让好奇的人有话可说。) ……” 那辆Rolls—Royce穿行在斑驳的林荫里,速度不算很快。 音响里稚嫩的童音和低沉的男声交错,一问一答,听得开车的男人随着微笑,眼角那些浅浅的鱼尾纹也随着绽开。 这个可能是聂远很久以来第一次关了电话让自己清静,第一次不用蒋宁或者司机小张,而是自己驾驶这辆车,也是第一次在开车时听自己和女儿都喜欢的歌。 他想起了聂鑫小时候,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女娃娃,穿着红裙子扎着羊角辫嘟着小嘴唇,小脸肉嘟嘟的眼睛水汪汪的,也喜欢这样拉着他的手问这问那,问到了不该问的,比如问到妈妈到底去了哪里或者这几个叔叔为什么头顶红红的还有那个大姐姐为什么睡着了之类的,他便这样用不相干的话叉开。 然后,这个小女娃娃长大了一点,学了汉语学了英文了学了法文,他总是会在她床头给她读睡前故事,后来就陪她看电影。 海蒂和爷爷 ,天堂电影院 ,这个杀手不太冷 …… 还有这一部,Le Papillon,蝴蝶 。 ——鑫儿常常问我,为什么不是La Papillon,因为她觉得只有女孩子才像是花蝴蝶。 这是他第一次当爸爸,他原以为只有他会这样对孩子答非所问或者故意引导到一些积极的方面去,但是看到电影里的那个喜欢问问题的小女孩和那个做蝴蝶标本的白胡子老人,听到这首歌,他才知道,可能所有的家长都一样。 “Pourquoi le feu br ?le le bois?(为什么木头会在火里燃烧?) C’est pour bien r échauffer nos coeurs.(是为了温暖我们的心。) Pourquoi la mer se retire?(为什么海水会退潮?) C’est pour qu’on lui dise \"Encore.\"(是为了让人们说“再来一次”。) Pourquoi le soleil dispara ?t?(为什么太阳会消失?) Pour l’autre partie du d écor.(是为了地球的另一边。)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为什么会有魔鬼又会有上帝?) C’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是为了让好奇的人有话可说。) ……” 那年,鑫儿五岁,给圣诞老人写信要一只装在水晶球里的红蝴蝶,写不出来就画,他花了不知多少时间,让手下几乎跑遍了半个地球,买到了一模一样的,在平安夜放在她的床头。 那年,鑫儿七岁,他带着她和菲儿一起出去踏青钓鱼捉蝴蝶。两个女娃闹着要骑马,结果马惊了。他抢下了哇哇大哭的菲儿,鑫儿却从马上摔下来。她忍着不哭,腿上却打了三个月的石膏。 那年,鑫儿九岁,已经开始长高的她第一次看到两条腿之间流出的血,吓得在洗手间哭着喊爸爸。他手足无措地满头大汗地抱着这个女娃娃,帮她擦血教她用卫生巾,然后去买关于青春期的书给她读。 那年,鑫儿十四岁,那个下雨天,偷跑出去和那个比她大三岁的小眼睛女同学一起出去和两个男生过夜。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事后呆呆地看着鑫儿睡过的那张床上的那片处子血,等到鑫儿和那个男生分手之后三个月,再对他不感兴趣,才把那臭小子抓了来,关在水牢里活喂了家里的那五条大狼狗。 那年,鑫儿十六岁,大学寒假里在农村做义工,第一次知道因为爸爸的“骆驼基金”让那么多穷孩子有学上,所以亲手给他做了一个陶土烧成的烟灰缸。 那年,鑫儿十七岁,偷偷去他旗下的夜总会做公主打工,从酒客的嘴里,第一次知道她爸爸原来不只是和那些叔叔伯伯开会,不只修桥补路做慈善,而是还干其他的事情,所以不管不顾地冲到办公室和他大吵,挨了他一耳光然后摔碎了他桌上的陶土烟灰缸。对了那天是那年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 。 那年,鑫儿十九岁,和新朋友小北,冰冰聚会回来,醉醺醺地不小心进错了房门,看到里面正被他骑着的孟爽,在他面前手淫的吕绿还有对面屋梁上晃晃荡荡尿水淋漓的女死囚,只是笑了笑,说了声打扰了,你们继续玩,早生贵子,就带着那两个目瞪口呆的丫头转身出去把门轻轻关好。 那年,也是鑫儿十九岁,就在那件事情过去后第三天,是他的生日。鑫儿给他亲手烤了蛋糕,端着红酒祝他生日快乐,然后说爸爸没事,鑫儿大了,以后鑫儿可以帮爸爸做事,也想听爸爸心里那些不喜欢对别人说的话。 当然,还有,那个下雪的平安夜…… 前面是红灯,聂远把车停下来了。 所有的这些事情,仿佛一个个五彩斑斓的记忆球,有一些金色的,一些蓝色的或者红色的,还有少数紫色或者暗绿色的,忽然一下子都涌到他脑子里,撑得他的脑子都快爆炸了 。 还有,他记得,这些时候,每一次,鑫儿都曾经在梦里哭着喊妈妈。 ——小娜,我曾经努力地想做个好爸爸,可是我失败了。我想要的太多了,而且,像你说的,其实我已经活成了最让自己讨厌的样子了。 ——小娜,好快啊,一转眼,我们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 ——小娜,我终于那件事情,其实我早该这么做了。我找了很多理由,但其实只是我没勇气。 ——你生下她的那天,就想到会这样了,是吗?或者说,那个时候,你就希望我这么做了。是吗? ——鑫儿能好好的,就够了。 ——何况,小娜,你知道吗?宁儿,那个声音很像你的女孩子,她可能有了我的种了。 ——是不是儿子,无所谓了。有没有其实也无所谓了。为了那些虚幻的理由和借口,我说过太多谎话了。 ——她告诉我的时候我差点就放弃那个想法了,还好你看了我那一眼,还好你给了我那个嘲讽的笑。 ——我不该贪这么多的,能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就不错了。 ——给了宁儿那一次之后,我就想明白了,也真的下了决心了。 ——小娜,这次是真的了,这次我真的下定决心做那件事了。 ——嗯,今天,一会儿,我会去原来你的那栋小别墅。今天鑫儿、菲儿约了宁儿一起在那里聚会,宁儿说,如果我过去,会给鑫儿一个惊喜。 ——也算是临别的礼物吧,能看到她们一起开开心心的样子,看一眼,我应该就没遗憾了。 ——你……会生我气吗? ——你发怒的样子,也好美呢。 聂远想着,长长吁了口气,开始静下心听那首歌的后半部分。 “…… Pourquoi le loup mange l’agneau?(为什么狼要吃小羊?) Parce qu’il faut bien se nourrir.(因为它们也要吃东西。) Pourquoi le li èvre et la tortue?(为什么兔子和乌龟赛跑?) Parce que rien ne sert de courir.(因为只是跑没什么用。) Pourquoi les anges ont-ils des ailes?(为什么天使有翅膀?) Pour nous faire croire au P ère No ?l.(为了让我们相信有圣诞老人。)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为什么会有魔鬼又会有上帝?) ……” 这让他有些出神,蓦地,他听见一阵尖锐的喇叭声,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已经在路中心停了好久。 他苦笑,让车子开始启动,而后面那辆出租车却已经冲到和他并排,放下车窗来用食指指着他骂。 换一个场合,他可能会让这样一个粗鄙的司机从这个城市彻底消失,连同那个坐在出租车后排的,呆呆木木却有点眼熟的圆脸短发女生一起。但是今天他忽然不想,反而抬手朝那还在喋喋骂个不休的司机致歉,笑了笑,然后就那么看着那辆出租车耀武扬威似地提速开走。 ——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带着女儿,不要这么多,其实也很好。 ——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聂远想着,忽然觉得阳光很亮,便把眼睛眯起来。 红蝶 弧形的落地窗被宽大而厚重的红色丝绒窗帘遮掩了大半,只留了不宽的一道缝,阳光便从这道缝里射进来,照在红色的弧形墙壁和那张已经浸透鲜血的圆形大床上,显出一片灿烂的金红。 红蝶倚着床背,血污斑斑的吊带衫和牛仔热裤凌乱地贴在鲜活而娇艳的身体上,左边的乳房坦出来,没沾到血的地方,皮肤白而娇嫩,左乳上血色的蝴蝶和插在小腹上的匕首一起,随着呼吸起伏。 小腹上的那个伤口虽然很深,但是不长,所以到现在也没有肠子流出来。 ——不过,也够了。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知道吗?聂鑫,你真狠,对自己是,对我也是。”在她身旁,杨梦菡的声音闷闷的,“这件事,比让我挖出谢小雪的眼睛还难。